最便宜的花送最爱的女人

【社园】克利切与神灯

好啦

囧瑟光:

#片段灭文法


#短打


 




 


“我可以实现你三个愿望。”艾玛说。


 


克利切·皮尔森望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少女,刚从小摊上顺来的食物掉到地上。他浑身脏兮兮,胳膊和背上多出几条新鲜的鞭痕——进行“活动”时不幸被当场抓到,所幸袖口在千钧一发时塞了半截面包,否则今晚又该在饥肠辘辘中入眠。几人出气后骂骂咧咧着走远,他一瘸一拐来到垃圾箱旁寻找是否有什么可以使用的东西。毫无办法:对于一个无父无母的十二岁孤儿,这是社会教给他唯一的生存方式。


 


于是在凭空出现的奇怪家伙冷不丁对他开口时,年幼的脑瓜想当然的以为这是他无数香甜梦境中的一粟,只是显得过于真实。


 


直到对方面颊倏然贴近,他清晰对上翡翠绿般的眸子,流转着明动的光,整个身子被腾空抱起,毫无预警——克利切后知后觉挣扎着试图落地,嘴上骂骂咧咧着面上覆了层薄粉,得到陌生女性如此对待猛然挖掘出他作为小男子汉仅有的一点自尊,或许连带本能的警惕。


 


“放、放我下来!”


“人小脾气却大。”


 


艾玛也不恼,笑意愈深,揪着转身便欲逃跑的少年后衣领,轻轻松松迫使其面对她,随后半蹲着身子视线与之平齐。


 


“而且没有礼貌。不过我说到做到,答应你的三个愿望一个不会少。”


 


 


克利切从未料想到误打误撞遇见神明——即使面前的少女粗布麻衣头戴草帽,装束陈旧看上去刚从花房施肥出来,然而在亲眼所见眼前之人于烟雾中隐匿,随即地面只有一个金色灯盏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确实仍存在着神秘而奇幻的一角。


 


当艾玛从迷雾缭绕中再度探出身姿,克利切死死揪住她的衣袖,紧张而磕绊着问她为什么自己会摊上这等好事,她却只是露出含糊不清的微笑,末了简短地道出两个字:报答。报答什么?因为他无意中翻出了一个寻常无奇的煤油灯,而它却恰好囚禁着一个神明的灵魂。


 


好吧。


 


克利切犹疑着开口,眼神闪烁,“那我可以提出第一个愿望了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要考虑清楚,我只能满足你三个愿望,愿望全部完成之刻也便是我离开之时。并且事先说好,类似‘请让我再提一百个愿望’这种我是不可能会帮你实现的。”


 


毕竟人类总是贪婪的。


 


“那好。”克利切深吸口气压低头顶贝雷帽,语气带着犹疑和谨慎,“我的第一个愿望是,只要我有需要,你能随时出来和我说话。”


“……”


 


这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然而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貌似比预想更为糟糕——起先想当然地认为只是陪聊而已,也并未有什么其他不方便之处,然而紧接着反应过来却不无沮丧地意识到这样的命令相当于对她进行了绑缚,且是一直维持到他死亡的那一刻——除非在第二个和第三个愿望中将此命令废除。


她安慰自己:人类的寿命不过几十年。


少年紧接着语气坚定抛出了第二个愿望——他要创建一家孤儿院。


这个很好办到。艾玛神色舒展开来,尽管这样的愿望同样超乎预料,且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所能想到的事情,然而她仍非常希望第三个愿望能同第二个一样,物质化,真金白银能够堆砌出来,毕竟这对于神明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一顿美餐。一栋大房子。一个金库。一辈子衣食无忧。饱受欺凌流落街头的穷苦人总会在这些诱惑面前弃械投降。


 


眼前的少年皱眉沉思半晌,随后摊手。


“第三个愿望我暂时还没想到,可以之后再提吗?”


 


 


克利切始终没有提出第三个愿望。


 


他仍旧被裹挟进命运长河中挣扎着苟延残喘,浮出水面却又在下一秒沉入河底,只是经历了难堪或苦痛总会让艾玛跑出来同他说话。实际只能算单方面的倾吐与单方面的倾听——艾玛同他讲述久远记忆中的一些奇异亮色,类似太平洋中不为人知的岛屿上一笔宝藏,抑或出生即为满脸褶子的年长者返老还童,午夜骤然响起的诡异琴声。他在故事中沉沉睡去,梦里同身穿白裙子的艾玛相遇——她头戴花环舞步蹁跹,旋转蹦跳着来到他面前,在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醒过来正对上艾玛的睡颜,长睫似蝶翼随着平缓吐息微动,皮肤白皙,两腮的雀斑俏皮可爱,他从未觉得艾玛有多么漂亮,却十分柔和。直到视线凝聚于微微启开的唇瓣,他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突觉有些燥热。


 


无论外表抑或行为举止就如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于是在还未成年的某一天起,他开始存有一些绮丽的幻想。


 


生活并未在此基础上回馈过什么,只是可以足够坚强,拼了命跻身上流社会,直到孤儿院的周转无需艾玛从中操控,却是实打实出自他一分一毫的积累。木工,铁匠,皮包客,军火商,厂长。在二十五岁的某一天,身姿挺拔器宇轩昂的年轻实干家召唤出他的神灵,只为寻求一份共同的喜悦。


 


“克利切,今天想好你的第三个愿望了吗?”


“没有,今天的我也过得十分满足。”


 


艾玛弯了弯眉眼。他在十几年前就做出这样的回答,从未有过变化,纵使那时在寒风中瑟瑟,他已饿了两天的肚子。


 


克利切搂住艾玛的肩膀——此时的她头部只能堪堪及他的胸口。他刻意压下狂躁的心跳和紧绷的神经,装作浑然未发觉同对方过于亲密的接触。只要低下头就可以吻上朝思暮想的双唇,管他是否冒犯——


 


“那么叫我出来是想让我陪你聊天咯。”


 


她笑得温柔,伸出双手恶作剧似地拉扯着他的脸颊,像对待小时候的他一般。


克利切怔住,随即意识到有些事情是无法说出口的,因为自始至终都不会有结果,更似一场虚无梦境。


 


 


克利切七十五岁迎接生命终结的前一秒许下第三个愿望:他希望艾玛能够自此忘记他。


她有着足够漫长的时光去忘记一个人,他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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